2012年11月15日 星期四

致壹週刊工會成立




















繼 蘋果日報工會(台灣)Apple Daily之後,壹週刊、壹電視工會也都成立了。下面這篇是之前採訪我,寫〈過於喧囂的孤獨〉那篇報導的記者所寫,描述《壹週刊》夥伴嚴謹的工作過程、呼籲大家加入工會的文章。

那個標題後來一直被大家笑,但其實人生能有一次這樣被認真地書寫,我非常感激。房慧貞採訪前讀完我國高中寫的所有網誌(真是委屈你了Or2)、以及我網誌裡提到的所有看過的書與電影,訪談時像老友一樣地聊天,走過我苗栗生活的地方,引出我心裡的話語。那個專欄還寫過洪箱、詹順貴律師、楊雅喆導演、王丹老師等人,每一篇書寫,都扎實地凝刻靈魂。

同時,這個暑假,也是我們很多人第一次買、或是買最多次《壹週刊》的一段時間。捲進事件,你才意識到《壹週刊》那些爆料背後的情蒐能力與攻擊力道有多強大。

我在華隆的某一天,一個記者走來,說他是壹週刊記者、也是主跑工運線多年的老記者,他們正掌握一條劉政鴻與華隆炒地案勾結的線,問我們有沒有什麼情報?我和他提了一下我們正追查的方向,他立刻回報給情蒐組追查,同時打了個電話給劉政鴻,像熟人一樣約了個當面訪問。

一週後出刊,劉政鴻弊案果然爆發出來。幾天後,劉政鴻未免案子延燒,就以閃電速度找來華隆資方,了結了華隆案。顯然被打到痛處。

我那時在想,原來記者還能扮演這樣的角色、轉個彎提供武器。而這種鍛造武器的方式,的確也是《壹週刊》獨有的。

--

轉自房慧珍

羞怯、內向、口拙、有人群恐懼症,對我這個輕微亞斯伯格症狀的人而言,去當一個記者?想都沒想過。

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,當一個始終無業,晃蕩三十幾年的人,碩士論文寫的是陰陽五行,沒讀過新聞學,第一份工作卻是去當一個記者,而且是在高壓力高競爭高要求的媒體環境中,我至今仍很難對人訴說,這是一個怎麼樣的過程。

我把訪問當作學術研究,如果這個人寫了書導了電影,就通通找來看,如果他的書他的電影裡提到了別的書別的電影,就順藤摸瓜下去追根究柢。像以前看的漫畫《千面女郎》(又名玻璃假面),譚寶蓮戴上無形的面具,催眠自己我要徹底成為這個人。「我想徹底成為這個人」,活在他的時代與國度,潛入他的意識,極盡揣摩他會怎麼想,怎麼活。為了採訪韓國導演李滄東去讀黃皙瑛與白樂晴,為了不知道什麼樣的緣由,採訪葉德嫻時我讀蘇珊‧桑塔格的《在土星的標誌下》,採訪環保律師詹順貴,我讀村上春樹高牆與雞蛋那篇文章。

這只是事前準備。

之後是兩次或三次的當面採訪,三個以上受訪者的朋友側訪,整理出八、九千字的逐字稿。終於,要開始寫稿了,我會為每個受訪者選上一首主題曲(我記得寫陳為廷的時候聽的是《拍謝少年》),戴著耳機一直反覆催眠,漸漸進入一種涅槃,或者班雅明說的Aura,靈光。把文章一點一點慢慢孵出來。

我在《壹週刊》一年六個月,做的就是這些事。

不唯獨我,我身邊的同事,年資八、九年以上起跳的,至今對於每一個受訪者,他們猶然做足了準備功夫,競競業業,如臨大敵,如履薄冰。

跨年時在首爾,春節時在廣東烏坎,永遠不知道下一個題目在哪裡,我很少對人抱怨工作的疲累,確實經常瀕臨極度疲累。但我想,我是喜歡這份工作的,我喜歡旺旺、中信、台塑入主前的這個環境,我記得有兩個夜晚,我睡下了又猛然驚醒坐起,拿著紙筆想記下一些什麼。在這之前,我分別採訪了香港作家西西,還有環保律師詹順貴,我因為接觸了這些美好的人格而感動得不能自己。我對自己說,這樣就夠了,值得了。

我感性、濫情,有時還有小小的偏執,在這裡我不寫中立客觀歌功頌德的人物採訪稿,我只寫由我的眼睛看出去的世界。

寫了這麼多,是想大家來支持《壹週刊》工會。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,我很高興能加入工會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